這本書原書名叫作《周極星》,由於不太好理解,中文版已改名為《欲望上海》。使用「欲」這個字,而非大家常見的「慾」,無非是希望讀者不要誤以為它跟情色沾上邊。這是一本描述日本企業在中國堀起後,進軍大陸的故事。
故事中有四個主角,一是日本某大銀行派至上海開設分行的幹部倉津;一是從小隨貿易商父親在中國長大,國中時回到日本,因發現自己有操作股票的天賦,二十六歲就成為企業老板的織田;另外還有兩位女性,一是日中混血、游走兩國之間的美人胚子夏琳,還有一位是逃離出生的日本,在上海謀職的事業女性未亞。藉由這四個主角彼此的糾葛,帶出整個中國在經濟起飛後,所呈現的巨大商機和難以預料的危機。
小說從銀行工作者倉津開始說起。在投資者的眼中,熱錢不斷湧入的中國,就像個巨大的黑洞,不斷的吸進各種資金,滋養壯大。於是五十二歲的倉津,也打算藉由去上海的機會做人生的最後一搏,希望能在這個熱潮中搶搭上一班車。過程中,他的舊日同學在中國打拚多年,洞析現勢後打算撤守,但在這個全世界搶進的時刻,馬上就會補上那個退場者的空缺,擠進這個巨大市場,因為沒人認為自己會是最後一個死在泡沫破裂時的犧牲者。
「周極星」這個名字,是作者自創的詞,據她的解釋,中國就像是個「極」,而日本和其他各國的淘金者,便是圍繞著它,永不沉落的恆星,所以稱他們為周極星。
倉津在偶然機會下,遇到熟稔中國情勢的織田和夏琳,這二人雖然年紀輕輕,但因為其特殊的背景,而同時具備了日本人的眼光和經驗,以及中國人的狡猾和手段。他們三人彼此之間既想合作,在中國開拓事業,又想趁機利用對方,為自己占得領先地位。爾虞我詐的過程十分精采,然而三人的心機雖深,最後卻都敗在中國不可預期的變數下,可說是眾多西進失敗者的最佳寫照。
另外一位女主角未亞,在這場商戰中是個旁觀者;然而,由於她自身的遭遇,而讓一般人得以看到上海商業之外的另一個樣貌。上海的先進大樓、弄堂和老街的日常,都在她的支線中細細呈現。故事最後也是以她的美滿結局,作為對未來的展望。
以小說來說,這樣的故事其實並不獨特,有些地方也略嫌老套,但因為中國興起的背景,並且加入商業戰爭,對我來說既親切又有所得。而且工作進行時,中國正在舉行奧運,書中的種種預測更彷彿讓人有種「即將在眼前發生」的真實感,相當刺激有趣。
不過,我覺得在閱讀這本小說時,倒是又重新看到日本人對中國人既愛又恨的情結。清末時期,日本挾外國勢力入侵中國,是看上中國廣大的土地和肥美的資源,五六十年後,當中國強盛起來時,他們又再次覬覦這塊土地上的商機。日本人對中國有種無以形容的傾慕,卻又看不起中國的種種落後;屈服於它的威勢之下,卻又想從中占到便宜,這種對鄰近大國的複雜心態,這麼多年來一直都沒有改變,令人感嘆。
作者在故事最後提到,中國與日本互相吸引、互相憎恨,因為太在乎對方,而無法看清自己的需求,只要有一天兩國都能放開對彼此的成見,就有和平的一天。這或許為兩國的關係提出了一個解釋,點出一個契機。然而,我認為要走向這一步,恐怕還有很長的路要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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