再貼一篇谷川俊太郎的專訪..
詩是愛的產物, 詩也是偉大的創意
2014-10-22
提問◎孫梓評 譯◎林聖岳
日本詩人谷川俊太郎(Tanikawa Shuntaro ,1931-)自二十一歲出版首部詩集《二十億光年的孤獨》後,以其豐沛創作力,出版七十餘部詩集,更跨足電影電視劇本、隨筆、翻譯、童書等領域。谷川將於近日訪台,本刊先以電郵提問,期能略窺詩人心的祕境。
Q:一提起台灣,您首先想到的是什麼?
A:會想到小時候讀的《台灣童話集》,已經不記得內容了,但因為與日本的童話給人的感受不同,當時讀得頗為興味盎然。
Q:您創作超過一甲子,遍及各類型創作,對您來說,最偏愛的仍是詩嗎?獨有些什麼,是唯有詩可以表達,其他文類不能的嗎?您曾表示:「我從來沒有相信過詩歌,我更相信生活。」什麼樣的生活是值得我們相信的?
A:與其說我偏愛詩,不如說最適合自己的創作形式就是詩歌。雖然曾經嘗試寫過長篇且具有故事性的小說,卻沒有辦法激起我書寫的熱情。不管是什麼樣的生活,若不相信自己每天朝夕度過的這個現實環境,我不僅無法生存下去,也沒有辦法寫出任何東西來了吧。
Q:您的兩首著名歌詞作品〈原子小金剛〉、〈世界的約定〉都是先有曲再填詞,感覺您很能在「限制」中有所發揮,而事實上,您的詩作也常以重複語句製造出歌一般的音樂性,對您來說,「音樂性」是詩歌最重要的事嗎?若否,那麼詩歌中您最看重的部分是什麼?
A:藉由語言的音韻所組成的詩,其音樂性固然非常重要,然而語言本身的意義及音韻組合後所產生的能量,能夠引導我們進入與日常現實截然不同的次元,我認為這個能量才是最重要的。
Q:近年,您除了跟iPhone合作名為「谷川」的app,可以在手機遊戲上垂釣詩句,還有可寄出詩句的「詩信」(poemail)等,都擴充了詩的可能性,對您來說,這其中所蘊含的「遊戲性」,是使民眾親近詩的方式(或說策略)之一?您也親自參與那些詩句的選擇嗎?
A:某種層面來看,詩本質上就是在玩弄精巧的語言。我從年輕時開始,就認為拓展詩的讀者群是重要的,所以才會毫不猶豫使用新的技術。關於詩的選擇,我一部分與工作人員討論後決定,一部分則全權交給工作人員。
Q:在日本,您感覺詩歌在社會上一般民眾的接受程度如何?做為一名備受熱愛的「國民詩人」,您曾感受過創作者的寂寞嗎?對您來說,創作最大的艱難和愉悅是什麼?
A:雖然概括來說都是詩,詩歌也是有很多種類的。有大出版社出版、銷售百萬本的詩集,也有自費出版百本的詩集。像短歌、俳句這樣傳統的詩的形式,現在也還是大受歡迎。至於所謂的現代詩,則有特定的讀者群會閱讀,為此出版了數種專門的詩雜誌。身為詩的創作人,並不會感覺到寂寞,也不會有感到艱困的時候。而會覺得愉悅的,就是在書寫詩的過程,以及寫出自己滿意的詩的時候。
Q:您曾表示:「因為風景,因為自然的某種狀態而喚起的感動,是創作詩歌最重要的核心。」但您居於繁華的東京,甚至能使用Mac寫詩(而非用筆),對您來說,文明和自然是相互衝突的嗎?身處世界上最發達的文明之中,您如何保持心的柔軟不受物質或人際關係的干擾,而能持續關注自然、感受情感?
A:文明是從自然中誕生,且一邊利用自然進化而成的。當文明對待自然變得傲慢的時候,自然就與文明對立起來。不僅是人類,或者是個體的現實生活,甚至是我們的內心層面,要在自然與文明兩方取得平衡生存下去,都變得愈來愈困難了。
Q:您也不斷有跨界合作,今年就與松本大洋合作繪本,接下來又與川島小鳥合作攝影詩集,對您來說,一直以來,身邊不乏秀異的創作知己,曾有誰給過您深刻的影響嗎?
A:就算我自己沒有意識到,但我想是有受到一起工作的朋友們有形或無形的影響。影響愈深,就愈進到我的潛意識底下了吧,因此要去注意到它,就變得困難了。
Q:您曾表示,這一生最看重的是「愛」,並認為愛是一種需要鍛鍊的能力,這個關鍵字,也常出現在您的作品裡。太宰治曾說:「所謂的愛,我也不知道是什麼。」那麼,對您來說,愛是什麼?「詩」與「愛」之間的臍帶,又是什麼?
A:我認為愛是「喜歡」的進化與深化,這是種對於對方的感情,同時也是凌駕其上的感動。因為它是從每天具體的生活中生成的,我不喜歡將它想得過於抽象。詩是從對自然及人類的愛中所誕生的產物,但有時,這份愛也會變得矛盾難解。●
■谷川俊太郎將參與台北詩歌節三場活動,時間分別為10月26日19時「天空之歌——詩人谷川俊太郎紀錄片放映」、20時「我歌唱的理由——谷川俊太郎映後對話」,10月27日19時半「詩的萬有引力——谷川俊太郎詩人對話」,地點皆在台北書院(台北市延平南路九十八號三樓),谷川俊太郎中譯詩作可下載:poetry.culture.gov.tw/htm/index.php
http://news.ltn.com.tw/news/supplement/paper/823530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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