知名的電影編劇邱剛健先生前幾天過世了, 他的編劇作品「投奔怒海」、「阮玲玉」、「三個女人的故事」、「地下情」、「胭脂扣」、「烈火青春」等等, 都震撼人心.
以下抄錄邱剛健先生2011年8月發表於人間副刊的一首詩:
伊人 邱剛健
Ⅰ
我在鼓浪嶼的書店買了一本「王國維論學集」,
仔細再讀他的「人間詞話」,發現他引用了尼采一句話,
以前都沒有特別注意到:一切文學,余愛以血書者。
十九世紀真是個浪漫的時代!俱往矣,俱往矣。
可是這並不是我來你這裡要告訴你的第一件事。
你想聞我的味道嗎?我去洗以前?
Ⅱ
我不知道蒙塔利寫的日本木蘭花和北京大覺寺
的玉蘭花是不是同一種花。我查了電腦,是同一種科目。
玉蘭花淺乳白色,淺粉紅色,木藍花紫色。
台北有嗎?陽明山公園應該有,我彷彿記得。
可是不像北京,這時候到處都可以看到肥腫的
淺乳白色,淺粉紅色的玉蘭了。四月也是日本木藍花盛開的季節嗎?
不知道這一次核災難會不會影響到花信。
「寶藍的花蕾都掉下來了。」
我最近對周圍的生命,生活都要靠讀書,讀詩,看電影,看電視
才能感觸到它們的存在。如果不是讀了英譯的蒙塔利的詩,
我對木蘭花和玉蘭花還真是視若無睹。
好像年紀越大,越覺得自己的一切都是二手的,借來的。
像剛才我忍不住叫起來的時候,我清楚地聽到
我的叫聲裡面也有我看過的好萊塢電影
一些女人做愛的叫聲,也有我看過的一些毛片女人的叫聲。
假聲。你分辨得出來嗎?好聽嗎?夠性感嗎?
其實我很想能夠像陝西,甘肅或者韓國鄉下地方那些彪悍的村婦那樣
要生要死的叫起來,淒厲又恐怖,那樣原創的強烈從來沒有在電影上聽過。
台灣沒有真正的鄉下了。
我沒有聽過。我想像的。我曾經在家裡,在心裡,偷偷練習著那樣叫呢。
希望有一天,我的男人聽了都忍不住,陪我一起跨過死亡的門檻。
Ⅲ
叫我blah blah blah。
也希望在我腳軟的時候叫我呢呢呢呢。
晚餐去寧夏路的夜市吃還是去遼寧街的夜市吃?
你的叫聲是走音的彗星。
Ashbery再加一個r,就成灰莓了。
用力扭我。用力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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